
2025年12月,俄罗斯总统新闻秘书佩斯科夫再次发出警告:任何试图侵占俄罗斯海外资产的行为,都将面临俄方动用一切法律手段追责。这一表态并非空谈,而是对西方持续冻结并计划动用俄资产援助乌克兰的强硬回应。自2022年俄乌冲突爆发以来,约3000亿至3500亿美元的俄罗斯海外资产被冻结,其中超2000亿欧元集中在欧盟,尤其是比利时的欧洲清算银行。如今,围绕这些资产是否应被“挪用”,一场超越战争本身的法律与金融博弈正悄然升级。
这场争议远非简单的“谁出钱帮乌克兰”问题,而是触及国际金融体系的根基——国家主权资产能否被单方面处置?历史早已给出警示。2021年,美国冻结阿富汗央行70亿美元外汇储备,并计划将其用于赔偿“9·11”受害者,理由是塔利班政权“不合法”。这一举动引发国际社会广泛批评,联合国和多国政府指出,国家资产属于人民而非政权,冻结已属争议,挪用更是对国际法的践踏。尽管美国法院最终裁定赔偿不成立,但资产至今未归还,阿富汗经济深陷危机。
类似操作在委内瑞拉也曾上演。2019年,美国将冻结的34.2亿美元资产控制权移交反对派领袖瓜伊多,实质是以金融手段支持政权更迭。国际法学者普遍认为,此举严重违反“国家主权豁免”原则——即一国政府资产在外国享有司法豁免,不得被随意查封或没收。这一原则被写入《联合国国家及其财产管辖豁免公约》,是现代国际金融秩序的基石之一。然而,当政治利益压倒法律共识,规则便开始松动。
如今,俄罗斯成为最新焦点。欧盟领导人虽未在2025年12月峰会上明确决定动用俄资产,但已批准2026至2027年向乌克兰提供900亿欧元援助的框架,资金来源悬而未决。早前,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曾提议以被冻结俄资产的利息收入作为担保,发行1400亿欧元贷款,用于援乌重建。这一方案看似“不动本金”,实则开创先例:主权资产的收益权被剥离并政治化使用。俄罗斯央行迅速反击,在莫斯科仲裁法院起诉欧洲清算银行“非法扣押”,并警告将在国际法院、常设仲裁法院等平台全面追责。
俄方的法律依据清晰:国家主权资产不可侵犯,单方面处置构成“非法征收”。他们援引《欧洲人权公约》和多项国际投资协定,强调财产权应受保护。更进一步,俄方威胁将对参与资产挪用的欧盟官员和金融机构高管提起个人诉讼,甚至采取对等反制,没收西方企业在俄滞留资金。这种“法律+威慑”的组合策略,意在提高西方行动的政治与法律成本。
然而,现实是复杂的。目前尚无主要国际组织公开支持俄罗斯立场。美国、欧盟和G7多数成员倾向于认为,俄资产可用于援乌,是对“侵略者”的合理惩罚。但内部亦有分歧:匈牙利、斯洛伐克等国反对,美国国会也未批准类似提案。法律障碍同样显著——若直接没收本金,将面临多国司法挑战,甚至引发连锁诉讼。正因如此,当前方案多聚焦于“使用收益”而非“没收本金”,试图在道义、法律与可行性之间寻找平衡。
这场博弈的影响早已超出俄乌战场。它正在重塑全球对金融安全的认知。近年来,伊朗、阿富汗、委内瑞拉、俄罗斯接连遭遇资产冻结,促使多国加速“去美元化”。中国推动本币结算,俄罗斯建立替代SWIFT的支付系统,印度与中东国家扩大卢比和迪拉姆交易。各国央行纷纷增持黄金,减少对西方金融体系的依赖。北京师范大学专家万喆指出,美国滥用“长臂管辖”和金融霸权,正导致全球储备体系的裂解。
未来,俄罗斯资产的命运仍不明朗。直接没收可能性低,但长期冻结或有限度使用收益的趋势难以逆转。真正深远的影响在于规则本身:当主权豁免这一“铁律”被不断试探,国际金融秩序的信任基础正在被侵蚀。各国或将更加谨慎地配置海外资产,全球资本流动可能因此变得更加碎片化与政治化。这场关于“钱”的争执,最终考验的是国际社会能否在强权与规则之间,守住最后一道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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